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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ris-如歌的トッティ

  カラ松手裡提著超市的塑膠袋,裡面裝著他今天的晚餐。   剛走進巷口,就聽到鋼琴的聲音。

  「是トッティ來了吧?」   住在樓下的梅田太太臉色慈藹的對他微笑道。

  「嗯,是啊。」   カラ松也笑了。

  他最喜歡トド松彈的鋼琴。

  トド松的手非常好看,他那雙柔軟輕巧的手跳躍在黑白分明的琴鍵時,美麗的旋律便源源不絕地從指尖流瀉而出,細瘦的身軀隨著音符徘徊在廣袤的音樂海洋裡,彷彿搖曳在風中的美麗蘆葦與閃閃發光的海。

  「真好聽。」

  他由衷的拍手鼓掌道。

  聽到掌聲,專心演奏的トド松也回過神來,原來是不曉得什麼時候歸來的カラ松哥哥。

  「カラ松哥哥!」

  トド松開心的揮手道。

  「這首曲子很好聽,是誰的曲子啊。」他放下手裡的白色塑膠袋,坐到トド松身邊。

  曾幾何時,這張大大的黑色鋼琴椅已經變得如此擁擠了。

  「是舒伯特的。」

  トド松不甘寂寞的用單手敲擊琴鍵,零零散散的音符組合成一首即興的大調,聽起來很是開心熱鬧。

  「舒伯特?」

  「嗯,是老師出的課題哦,這個月彈了好多首曲子,可是我最喜歡這一首。」

  「你不是喜歡德布西嗎?那種粉紅色又閃閃發亮的曲子。」

  「你對德布西和他的情婦實在太沒禮貌了,カラ松哥哥。」トド松看了他一眼,那雙不安分的手又自顧自地彈奏起來了。

  是德布西的《快樂島》。

  這首歌充滿了愛情的甜蜜和熱戀時的活潑喜悅,曲中無不洋溢著豐富的想像力和繪畫般的色彩力,是沉浸在甜蜜戀愛中的德布西與情婦艾瑪前往西泰拉島度假時寫下的,西泰拉島即古希臘神話中,愛神維納斯所居住的島嶼,愛人們結伴前往愛神維納斯的島嶼,也影射了德布西與艾瑪當時的甜蜜與幸福喜悅。

  在樂曲中,右手有許多三連音音群與附點十六分音符,左手也有許多三連音型態的裝飾音,因此需要明快俐落,但是圓滑漂亮的觸鍵方式來演奏,也更講究演奏者的彈奏技巧,德布西本就是印象樂派的創始者,所以不講究傳統音樂風格那樣,要有優美旋律或完整樂曲架構,而追求聲音色彩瞬間變化所產生的音樂效果,所以他的音樂在架構旋律上,便有如夢一般模糊不清的朦朧的印象,所以才更適合詮釋熱戀時的甜蜜愛情吧。

  果然是粉紅色的德布西呢。

“總有一天,我也要和カラ松哥哥一起去。”

  トド松剛開始學這首曲子的時候,就指著樂譜的向他說道。

  他永遠忘不了トド松那時的表情。

  值得一提的是,這首《快樂島》也是他考試時的指定曲,結果トド松還因為演奏得太忘我,而被教授說,他就是在戀愛中渾然忘我的德布西吧。

  「所以カラ松哥哥快點存錢啊,我們什麼時候去呢?」

  トド松的嘴角勾起一抹頑皮的微笑,這個在戀愛中渾然忘我的小德布西,最喜歡這樣甜美華麗的曲子。

  「等你畢業的時候,就帶你去。」

  カラ松也笑了。

  他是今年剛畢業的戲劇系新鮮人,只能接一些舞台劇的小龍套腳色或臨演,多寫一些舞台劇或戲劇類的劇本,所有的辛苦與努力,只為了期待有一天能遇到賞識他的伯樂出現。

  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日子雖然清苦了些,但是只要多找一些兼差的工作,生活還算應付得過得去。

  トド松則是在學的鋼琴系學生,小時候雖然是個一事無成的愛哭鬼,卻被大家一致認為:「如果不彈鋼琴就一事無成的笨孩子。」,所以從初中開始就是一路從音樂科升學上來的,除了鋼琴什麼都不會,不過倒是會一點打擊,節奏感還不錯,這點倒是在打擊遊戲太鼓小達人上頗有應證。

  事實上要讓トド松學鋼琴,在養育六兄弟的家裡,的確是一件很吃緊的事。

  其實他們家和古典音樂這種如此high classical的東西是完全絕緣的,但是他們剛上小學的時候,住家附近搬來了一個音樂大學的大哥哥,那陣子每天都會傳來鋼琴的聲音,トド松對此非常感興趣,每天都趴在窗台邊聽著鋼琴的聲音哼哼唱唱,不久以後,他就去和那個大哥哥當了朋友。

  每天放學回家,トド松不是和其他兄弟們一樣趕回家吃點心,而是跑到那個大哥哥家看他彈鋼琴。

  最後那個大哥哥教他彈了鋼琴。

  從他第一次彈會《踩到小貓咪》,從《哈農》到《拜爾》,甚至胸有成竹的信手捻來,都是悅耳流暢且耳熟能詳的旋律,直到現在他都還在這條路上跌跌撞撞的耕耘至今,甚至靠這個興趣餬口飯吃,也就夠了吧。

  練習總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情,一開始的喜愛都會在持續反覆的練習裡,消磨殆盡。

  當哥哥們都在開心玩樂時,他只能乖乖坐在琴椅上,流著淚反覆練習,有時候カラ松看在眼裡,都覺得心疼,可是哭著流淚的他,從沒鬆口說過要放棄鋼琴。

  所以カラ松也不會主動勸他不要哭了,不要練習了,跟哥哥們一起去玩吧。

  他說不出口。

  這對哭著也堅持繼續練習的トド松來說,是一種不可饒恕的褻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他在這張大大的黑色鋼琴椅上,消磨每一段枯燥乏味的練習時光。

  如果可以,即使時光倒流,重新回到當下,他仍然不會為了不讓トド松繼續哭泣,而勸他放棄練習,放棄鋼琴吧。  

  有時回頭想想,這段不能肆意玩樂的枯燥時光,就是他倆共同的美好回憶吧。

  因為我們一直都在這張黑色的快樂島上,享受音樂帶給我們的美好喜悅。

  「你什麼時候要比賽啊,哥哥去幫你加油。」

  「還久呢,是三個月以後的事。」

  「那我好排出時間啊,就算排除萬難,也要坐在第一排幫你加油。」

  「好丟臉啊,我才不想看到你的臉呢!」

  「那是誰以前每次要參加發表會的時候,就叫你カラ松哥哥坐在第一排給你加油的啊?」

  「一定是嫌美吧。」

  嫌美是他音樂教室的同學,以前カラ松哥哥曾誇獎她可愛,尤其是參加發表會時穿的那一身粉紅色的洋裝,可好看了。

  而他差點被逼著穿上繡有白色家紋的黑紋付上台表演,トド松可不會忘記這個恥辱。

  「哦,我記得你初中入學考試的時候,我也坐在第一排啊。」

  トド松念的初中可是他們當地有名的升學名校,附設音樂班的學生制服特別好看,那一場入學考試的演奏會全家都去加油了。

  「才沒有呢!坐在第一排的是爸爸媽媽!」トド松還記得他好不容易彈到自選曲的時候,爸媽都流著口水睡著了,害他十分無地自容。

  音樂教室的老師可都比你們認真了!爸媽你們振作點好嗎!

  「那至少高中的時候有吧?」

  「高中的時候你根本沒去,忘記了嗎?」トド松一臉鄙夷的反駁道。

  「大學呢,大學我記得我還特地載來你來學校考試的啊。」カラ松依舊不死心,初中那次是因為他重感冒不得不在家中休養,不然他也很想去啊。

  「還說!差點害我遲到了!」他要考的正好是カラ松讀的藝術大學,前一晚還特地去カラ松哥哥在學校附近的宿舍借住一宿,沒想到居然會發生這種踩點進入考場的糗事,這種可怕的經驗トド松再也不想體驗第二次了。

  「對不起對不起,前一天晚上太緊張就睡過頭了……」

  「考試的是我!我都沒失眠了你憑什麼睡過頭啊!」

  「トッティ要考試了,カラ松哥哥當然替你緊張啊!」

  這種事雖然由他自己來說嘴雖然有點不要臉,可是他們大學的音樂系可是很有名的,甚至有音樂家搖籃的美稱,他當然會替有才華的弟弟緊張啊!

  不過金子總是會自己發亮的。

  他這個有才華的弟弟當然不用他擔心,最後當然順利通過入學考試,成為一流藝大的音樂系新生。

  後來カラ松搬離那個又舊又小的學生宿舍,找了一間專門提供給音樂系學生,附有鋼琴的房子,雖然租金貴了一點,不過離音樂系大樓很近,只是離他的戲劇學系大樓有點距離,但他不會對這個決定感到後悔。

  只是每天多花十分鐘出門,就能成就弟弟的才華,何樂而不為呢?

  雖然他們目前還住在這裡,但是カラ松很希望能趕快存一筆錢,再搬到一間可以買新鋼琴的家,舊鋼琴的音色雖然不差,但他還是希望トド松可以彈新的鋼琴。

  他知道トド松一定會喜歡他買的新鋼琴,然後開心的彈一首《快樂島》。

  只要能守護トド松的笑容,要他做什麼都可以。

  カラ松是這麼想的。

  而他願意為了這個微不足道的心願,哪怕花上一輩子的時間去實現,他也不會在意的。

  「反正,也不用坐第一排啊,反正我知道你會來的。」

  結束這段莫名其妙的對話後,トド松低頭敲敲琴鍵,言詞閃爍的說道。

  不管你坐在哪裡,我都會在最初的鞠躬與最後的謝幕時,在人群之中找到你。

  我會在芸芸眾生裡,第一眼就發現你的存在。

  我知道你會真心的為我驕傲,為我喝采,會是我這輩子最忠實的樂迷。

  我將這首《快樂島》獻給你。

    ※※

  他最喜歡トド松彈的鋼琴。

  トド松的手非常好看,他那雙柔軟輕巧的手跳躍在黑白分明的琴鍵時,美麗的旋律便源源不絕地從指尖流瀉而出,細瘦的身軀隨著音符徘徊在廣袤的音樂海洋裡,彷彿搖曳在風中的美麗蘆葦與閃閃發光的海。

  從他第一次彈會《踩到小貓咪》,從《哈農》到《拜爾》,甚至胸有成竹的信手捻來,都是悅耳流暢且耳熟能詳的旋律,直到現在他都還在這條路上跌跌撞撞的耕耘至今,甚至靠這個興趣餬口飯吃,也就夠了吧。

  練習總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情,一開始的喜愛都會在持續反覆的練習裡,消磨殆盡。

  當哥哥們都在開心玩樂時,他只能乖乖坐在琴椅上,流著淚反覆練習,有時候カラ松看在眼裡,都覺得心疼,可是哭著流淚的他,從沒鬆口說過要放棄鋼琴。

  所以カラ松也不會主動勸他不要哭了,不要練習了,跟哥哥們一起去玩吧。

  他說不出口。

  這對哭著也堅持繼續練習的トド松來說,是一種不可饒恕的褻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他在這張大大的黑色鋼琴椅上,消磨每一段枯燥乏味的練習時光。

  如果可以,即使時光倒流,重新回到當下,他仍然不會為了不讓トド松繼續哭泣,而勸他放棄練習,放棄鋼琴吧。

  有時回頭想想,這段不能肆意玩樂的枯燥時光,就是他倆共同的美好回憶吧。

  因為我們一直都在這張黑色的快樂島上,享受音樂帶給我們的美好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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